苏潼

各种性向各种设定都吃的混乱杂食人。欢迎找我玩!

《青色蝴蝶》(1)

*羿昶林火设定,注意避雷。

*有嘉陌,火花,煊陌,羿昶,花陌花设定。

1

林陌很怕蝴蝶。

一直害怕,害怕蝴蝶交叠扑扇的翅翼上艳丽斑斓的花纹,害怕它飞过时抖落下星点映日荧亮的鳞粉,更害怕它飞近时背离翅膀明辨可晰的丑陋腹形。那是它原初的样子,无论背后花纹再怎样美丽惑人,都改变不了它的根本。

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。不止是虫子,什么都是这样。

2

轻轨列车压轨减速缓缓进站,拉出划破空气的一声长鸣。白色舱门开启,人来人往穿梭在站台间,成为一座城市与另一座间过客的交换点。

何昶希一手握着绿色行李箱的拉杆,一手扶着白棒球帽的边檐。漫长乘途让他刚从一场深沉梦境中醒来,棕色发丝还乱翘在头顶,用帽子随意压下草草掩盖。

三年前的八月末他站在同样的火车站台,同样孤身一人提着行李箱。目光望向无尽远方,迷茫坚定地想要逃离这座城市。跳上火车那瞬决绝不回头,一身反骨自内而外锐利张扬又恣意。

他离开这座南方小城五年,也和过去完完整整地告别了五年。从前的朋友联系断了大半,残存的一两个也只安静地躺

在微信联系人的最底端,除了被盗号发来的一两条广告,沉寂地像丢进池塘沉底的石头,一丝水花也没激得起来。

天际残阳半隐入远方钟楼尖尖的塔顶之后,留下被余光浸染通红的漫天霞云。十二月的南方小城早已入冬,灰椋鸟打着旋儿飞过楼顶,傍晚六点半飘落一阵细细的雨。

何昶希返乡之后先回了趟家,跟许久没见的爸妈一番亲情共谈。懂事儿是一切跨过青春期磨难重归故里者的共同特征,所以在何妈第五次夸他懂事儿的时候,何昶希明白自己又该走了。青春的出走从来就回不了头,因为时间从不会倒流。

临行前他心血来潮,往从前高中的那条小巷上走。拐角石刻的砖墙角下生苔,回忆好似相片拼接,从泛黄的过去里被扯入现实,鲜活地覆盖在熟悉的每一个角落。

何昶希知道自己最不该走来这里回忆,因为一来就会想起一个人,一个横贯他整段荆棘丛生青春的人。

但鬼使神差的,他偏偏就来了。更造化弄人的是,他还遇上了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。

嘉羿。

嘉羿骑着机车摩托从巷角口拐来,远远抬头恰巧迎上何昶希不经意抬头放出的视线。视线相接的那刻,小熊软糖男孩露出了他的标准微笑,一口大白牙外露,好像阳光明媚了整个巷角。

“你怎么在这?”

疑惑油然而生,何昶希在心底没来由地揣测,仿佛带着点悬而未至的欣喜,又苦闷丛生。他知道嘉羿的老家绝不是在这里,可男孩戴着头盔跨坐摩托的模样全不似旅客。

“我陪朋友回老家啦,顺便过来旅游散心——”嘉羿回答得相当坦然。

什麽朋友?女朋友吧...何昶希没忍住腹诽,但表面还是笑着点头。他跟嘉羿在大学有过一段短暂情缘,年轻男孩儿总因瞬间心动入戏迅速,但速食感情的最终结果也来的总很快。分手之后他们关系依旧不错,逢年过节也总落不下给对方一句祝福。只是从大学毕业后各奔西东,从此再未见面,时间久了,也就渐渐不再联系。

重逢算不上太尴尬,但东道主的气度总还要有。“...好久没见,要不要去喝杯茶?这儿有什么玩的乐的我还能给你介绍一下。”

嘉羿怔了怔,居然鲜见地摆手,笑的有些局促腼腆,口中说着抱歉。“我朋友是跟我一起出来的,我现在来接他...也许这次赶不上了,下次再一起聊聊吧... 哎,陌哥,这儿!这儿!”

嘉羿说到一半,忽然挥起手来,眉尾上扬,熟悉笑容又重回脸上。绝对是陷入爱情了吧,何昶希在心底信誓旦旦,随后跟着嘉羿呼声顺势回头去看。傍晚的巷口路灯还没开亮,逆着光芒何昶希并没太看清来人的脸庞。只是看见他从熟悉的高中校门口往外走,手上拿着束丝带扎齐的白玫瑰。好像有什么在他心底突然敲起了鼓,咚咚,咚咚,愈来愈紧凑,愈来愈急促。

陌。

何昶希后知后觉捕捉到嘉羿话语里的字眼。他实在不够敏锐,以至于现在想要转身往前离开也来不及。

他呼吸仿佛滞在喉中,声音也发不出。林陌的脸在夜风里愈发清晰,头发好像染成了浅色,蓬松柔软像烘培房里刚出炉的姜糖蛋糕。穿着融灰色毛衣,半肩背着挎包,线条在夜风中极尽柔和。他大概没看清侧着身的何昶希,只是远远地朝着嘉羿微笑,眼睛弯成一道月牙,甜到心里都要化。

不一样。有什么东西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了。

何昶希忽然觉得反胃,有股蒸腾的酸热气息从胃部上涌。脸色骤然苍白,他抿唇捏紧了帽檐,伴着半呻吟匆匆向嘉羿道别,然后不回头地往前行走,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。

3

“所以你就这么走了?”

胡文煊坐在沙发边缘,低头揉弄着灰色猫咪的后颈漫不经心。何昶希翘着腿瘫在三人座沙发上,望着天花板上泛黄光的复古吊灯一晃一闪,拿着手里的橙汁吸了一口。

“嗯。”

“...不觉得有点儿狼狈?”

“...就那么回事儿呗。”他撇撇嘴,捏了两下吸到空的橙汁盒,把吸管拧了个圈儿压扁,丢给胡文煊。“帮个忙,谢啦。”

胡文煊头也没抬。“忙着撸猫呢,自个儿扔去。”

何昶希只好撑着沙发边挺起身,两条长腿交叠姿势久到脚底发麻。上次练习落下的腰伤还没好彻底,背后一根筋一跳一跳的发疼。他走去捡落到地上的盒子,年轻男孩的脸庞在他眼前晃过,细长的桃花眼半阖成月牙的形状。薄荷清香弥漫,借着夜风旖旎,他微俯下身凑去吻胡文煊。双唇相抵厮磨,皮肤间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息。

猫咪娇声叫着从手中跑掉,胡文煊上身平躺在沙发垫上,任他跨坐在大腿俯身动作。回应依旧如先前温柔热情,唇齿间牵出蜜糖的香甜气息。抬起手揉弄着身前人脑后的碎发,慢慢支起身,想重找回主导权。他仍记得何昶希敏感的耳垂与后颈,跟他腰窝一样轻碰就有反应。指腹触碰牵引着冷白色的皮肤一点点泛红,精致的脸庞也因动情而迷离,一双眼含情半醉,失了往日的优雅与深邃。

夜风穿堂而过,掀动了深紫的薄纱窗帘。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向上漫延,动作电位传导过神经末端。何昶希半晕的头脑好像终于有些清醒,手在身下人牛仔裤口袋边摸来摸去,指骨有意无意蹭着应付撩拨,最后捏着包刚拆封的白色万宝路出来。

“好凉,我去关个窗。”

他听见胡文煊呼吸愈发粗重,也只安抚着亲了亲他唇角,翻身下来走去阳台。三月末的春风还是寒凉,柔情背后掩不住冬季刚落的冰冷余韵。何昶希光着脚站在阳台上,看窗外夜色沉沉。月出山后,远方喧嚣隐约糅杂在风里,渺远听不真切。

低头从烟盒里摸出一根,叼在嘴边才想起没拿火机。一声低笑抑在嗓间,捏着烟柄嗅了嗅烟叶的浅淡气息,抬手关了窗。箭在弦上,胡文煊等不了太久,他也等不及。

月凉如水,沿着木制地板追吻上他的脚跟。夜船颠簸在柔情的浪上,夜蔷薇在墙角无声绽放。他低头,看见一双情欲满溢的眼里,同样情欲满身的自己。

“希希。”他听见耳畔轻唤,低沉微哑得像声叹息。没有抬头,闭上眼睛,任意识浸泡在温热水里发软变轻,最好能变成云朵,带着灰色记忆越飞越远。

起飞之前,他张开双臂,抱住了他。

胡文煊再次睁开眼的时候,是凌晨三点半。伸手没碰到想象中的温热,微末的刺痛来的后知后觉,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。

一种预兆。

他直起身,在茶几上寻找水杯。一转头,却看见何昶希站在阳台,手肘撑着栏杆,看窗外隐灭更替的零星灯光。夜风从窗间缝隙脱逃出车水马龙,又到另一间牢笼。

想说些什麽,话语到了唇边,喉结滚动两下,又化为沉默。背着月光,他看见何昶希转过身,唇形在月晕中清晰可辨,声音很轻。

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胡文煊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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